这些无关紧要的思绪一收,她记得自己的正事儿,看时间不早已经不耐烦再与对方废话。她振臂一挥,宽大的衣袖簌簌作响,与此同时四周围聚过来的妖魔也齐齐高举了两手。
莲花河左右两侧立在众妖魔最前面的正是玉淩昭与和芪,他二人如其他人一般也都失了神智,听任千里春的控制和差遣。
方圆数里范围内一时间妖风大作,乌云蔽天。
“想杀我,上神可得先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来。”
千里春也不拐弯抹角了,翘了翘唇,伸直了细白的天鹅颈,俨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。她觉得自己这次赢定了,没有和杳,她就是妖魔二界的主人,你看啊魔尊也好妖族少君也好都得乖乖听她的话。
至于想要她的命那就更难了,除非杀尽这千军万马,要不然管你是什么神什么仙,连她衣角边儿都别想摸到。
可这二界妖魔杀得完吗?就算能杀干净,他们又敢吗?
千里春笑出声来,“依我看,上神还是不要白费力气,不如直接回去替我给你们天帝陛下报个信好了,就说从今天开始这人妖魔三界我全都笑纳了。”
扶琂讥诮道:“你倒是信心十足,肆无忌惮。”
“十拿九稳的事情有什么好顾忌的?”千里春捻着袖子慢条斯理地起身来,抬起下巴扫视一圈阴□□:“千年前有一个和杳,千年后呵呵,她回是回来了,可惜已经忘得一干二净,和这些废物也没什么两样。”
她指向扶琂,“你怎么不带她来呢,该让她来的,让她亲眼看看我的风光啊。”
扶琂轻轻嗤笑,顺着他的视线过去,东方的青莲花上立了个人,因为正对着刺眼的太阳光,千里春半天也没看能看清楚。那人慢慢过来,她眯起眼,终于显露出了熟悉的轮廓。
“我怎么没来,我早来了。”她刚才只是在路过时看见了宁楹,去搭手救了她一把,然后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离开原主的肉身,耽误之下才会稍晚了扶琂一步。
宁杳停下,乌黑的两眼注视着她,微微动了嘴角。
她摊开手,掌心升腾而起的青莲色火焰化作飞烟,如疾风骤雨散步在河水之中,瞬间长河里火光四起,烈焰熊熊。围堵在河岸边的妖魔即便失了神智,也本能惊慌一退数尺,谁也不敢上前来舍身。
宁杳抬起下巴,“来,让我看看你的风光。”
千里春怔然错愕,瞪大了眼。
河中焰火一簇一簇的, 在千里春发愣的时候,火舌席卷上了茜色的衣袖, 身上的氅衣在刹那间就化作了灰烬,她这才缓过神,急急退了数步,四下环顾目光阴鸷,得意洋洋的表情也变得晦暗不明。
与她一处的男人站在边缘处,当下有些惊慌失措,不慎的脚下一滑生生栽了下去, 不过眨眼间就被火海吞没, 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震天裂地的惨叫声中得了个形神俱灭的下场。
这般惨烈的场景又激发出了多年来刻在骨子里的惊恐与畏惧, 骇得两岸妖魔又急急往后退去。
千里春呆了一下, 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抓那个男人,可已然慢了一步, 指尖只摸到了一截衣角, 当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活活被烈焰烧死。
这个男人跟了她千年, 最是忠心不过的手下, 没有比他更好驱使差遣的了, 所以她干什么事儿都喜欢带着他,如今死了千里春自然又惊又怒, 死死咬了咬牙, 嘴里磨得咯咯咯的作响,“和、杳!”
她真是恨极了, 娇媚的嗓音都喊破了。
宁杳看着她这般模样, 神色不变, “何必做出这副模样,左右等会儿你也会去陪他的, 你们主仆二人很快就能团聚了。”
千里春不屑地嗤了一声,“你做梦!”
她眼中含着森冷,声音也阴渗渗的。
“青莲焰火……和杳啊和杳,你可真会做戏,早早就已经想起来是不是?”
宁杳大方地点头,“在吴王宫之前就想起来了。”
“所以是故意哄我,把我当傻子一样玩儿!” 如此一来的话当时幻境之中梦兽肯定是被这个女人反向摄魂儿了,难怪、难怪梦兽会什么都探不出来,该死的,这是专门引着她当一场戏看呢!
宁杳冷冷道:“将计就计罢了,你还有什么话不如一并说了,一会儿也好走得痛快。”
千里春表面镇定地呵了一声,实则心里却是一沉再沉。
她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岁有余,与和杳吃饭喝水都能修炼不同,她天生的根骨资质勉强,修为其实也算不得多厉害,今日敢发难,不过是仗着手里独一份儿的驱妖御魔之术,能让千妖万魔为她所用,笃定九重天权衡利弊之下绝对不敢下死手,而是转而选择和谈,任她施为。
可如今和杳在这儿,局势就全然不同了,左右两岸的妖魔根本不敢上前来,连动都不敢动一下,就更别说能帮她什么。
总而言之,她已然少了有恃无恐的倚仗和最万全的保命符!
千里春脑子里快速地分析着如今的局势,寻思着逃脱之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