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笃定宁杳下不了手。
天衍宗的宁杳就是个废物,连只鸡都下不了杀手的废物。
按理说这样的废物,全然可以当个笑料,有什么事她根本不屑与其计较,但坏就坏在这废物曾无意间撞见她与生父详谈,她生父的身份过于特殊,一经泄露,不说万音门就是整个修仙界怕也容不下她。
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她自然只能选择送宁杳一程了。
姜缀玉带血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,心里琢磨着日后该怎么将今天的耻辱加倍奉还,然而脑子一转,下一刻铺天盖地喷涌出的血色就染红了双眼,她瞳孔骤然紧缩,就连唇边的那点点讽笑也僵化在了原处。
“你、你!宁杳……”
宁杳手里沾血的菜刀扔在地上,缓缓站起身来,垂目看着她。
姜缀玉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作响,心脉处却在慢慢地归于沉寂。
怎么会?怎么可能!
一把菜刀,不过就是随处可见的凡俗钝器,她初入仙门之道就已经以灵力锻身炼体,宁杳从未修行,又怎么能如此顺利取她性命?!!
姜缀玉全然不敢置信,又恨意喧天,咬着牙恨不能生啖其肉,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,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。
宁楹用神识探了探,与宁杳说道:“没气儿了。”
中堂及院中安寂了一瞬,万音门众人一窝蜂涌了出来。
“姜师姐!姜师姐!”
“可恶!你们天衍宗欺人太甚!”
宁杳没理会他们的义愤填膺,跟宁楹说了声,打算去洗洗手。
恰在此时,背后传来一阵惊骇哗然。
宁杳步子微顿,循声看去,原是姜缀玉倒下的地方发生了异变。
她的身体稍有痉挛,竟有一缕黑烟腾地涌出,眨眼间便散至天际没入云层,转瞬就没了影子,院里的青石板上只留下具逐渐变冷的尸体。
封玦前行几步,倏忽睁大了眼,西有翠惊道:“那、那不是魔气……怎么会?”
魔气?据说这个世界只有魔才有的东西。
难不成姜缀玉是和魔界有什么关联?
宁杳也抬头望向天际,凝神沉思,那么……刚才跑掉的究竟是姜缀玉,还是本就附在她身上的——魔?
万音门众半晌也没缓过神来,在天衍宗弟子或怀疑或警惕或审视的目光下,愣生生被压矮了一截,本来自以为占理的一方,一时竟无法理直气壮地冲他们讨要个说法。
魔气啊,那可是魔!妖魔之道,是万万不能与他们扯上丁点牵连的,可如今那玩意儿从姜师姐身上冒出来,这、这要怎么说?本来是宁杳和姜师姐的私怨,现在一转,不就成了除魔卫道的大义了?
要知道天衍宗的这群龟孙儿,那一个个的心都脏得很。
他们这样想着,果然有人出声,“好啊,你们万音门竟与魔界为伍?我等此次下界是为降妖伏魔,不想却一路与魔同行,真是可笑!万音门究竟包藏的什么祸心?!”
万音门:“……”靠,我们也很懵好吗?
事态转变得太快,打的万音门措手不及,他们没了主心骨儿,被对方气势汹汹的瞪视,气焰一落再落,涨红着脸辩驳几句就带着姜缀玉的尸体跑了。
天衍宗也没空管宁杳了,马上商量是不是要往宗门传信。
宁杳去厨房转了转,觅秀将先时云姝送来的饼子热了热,装在碟子里递给她,面露犹豫。
宁杳咬了口饼,“你有话直说。”
“夫人,”觅秀问道:“夫人的姐姐找来,以后有什么打算吗?”
宁杳:“还不大清楚,你有什么想法?”
觅秀跪下,踌躇道:“奴婢天生胆子小,以后恐怕不能伺候夫人与五爷了。”她一贯没什么大志向,就想普普通通的过平凡日子,这些天一件件的惊心事儿也实在太过吓人,若以后随在夫人身侧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。
宁杳明白她的意思,点点头,“无妨,届时你自去便是。”
觅秀舒了口气,高兴道:“多谢夫人。”
萝州城姻缘树之事已经结束,自然也没天衍宗众人什么事。
离伏魔大典还有两月,宁楹等打算先回趟殷都与盛国国君报个话,再往别处去。不过她怕再出什么事,定要宁杳同行。
宁杳无所谓,不过她打算先把家里存粮吃光再启程去别的地方祸祸。
当天晚上觅秀和几个妇人下的厨,整了满满一大桌子菜,几乎全进了宁杳的肚子。
宁楹:“……”这,小妹什么时候胃口这么好了。
作为亲姐姐,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,她往宁杳身上看了看,又往扶琂身上瞥了瞥,欲言又止,“小妹……”
宁杳把舀了勺汤,抿了两口,“啊?”
宁楹:“我莫不是就要做姨母了?”
宁杳怪道:“什么?”你怎么就要做姨母了?
宁楹:“你们俩成亲也有一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