盘里头的茶盏,屈膝奉上前去,“叫王妃久等,实在是我不该。”
这般作态恭敬又谦卑,在堂内诸人的注视下,郡王妃盯着那茶盏看了看,到底还是伸出了手去。
那双手近在咫尺,宁杳嘴角动了动,腕间一松,滚烫的热茶便正正好翻在了郡王妃的手上。
郡王妃来不及反应,当下疼得咬牙吸气,白露忙乱地拽着帕子,一边帮忙擦拭一边大声叫道:“五夫人你这是做什么!快!来人,来人!快取药膏来!”
宁杳却小声委屈,恶人先告状道:“王妃不愿接我的茶,不接便是了,何苦故意掀了茶盏?您便是心中不快想寻由头来罚我,也犯不着伤了自个儿啊。”
这倒打一耙叫白露目瞪口呆,放屁!
郡王妃更来气,目光似刀,整个人都是寒森森的。
宁杳微微睁大了杏眸,几分无辜。
郡王妃看她端着一派无辜天真,娇丽明妍的模样,越是火大。
该死的混账!胆大包天地算计到她头上来了!
郡王妃连手疼都忘了,拍案而起,震得茶盏都哐哐作响,眼看就要发作。
宁杳等的就是这个时候,她装模作样地轻皱起眉来,语速缓缓,声音里有几分低落之态,“前日白露告知我,说王妃与姜缀玉做了交易,用我的命换了恢复青春容貌的丹药,我原是不信的。”
“可如今……我不过请安迟了些,一向端庄和气的王妃这便拿着不放,定要气势汹汹地处置我了。再瞧您如今焕然如初的样貌,看来白露所言不虚,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误会她一番好意了。”
突然攀扯到自己身上,白露悚然一惊,失声道:“你胡扯,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?!王妃,奴婢没有……”
“闭嘴!”郡王妃已经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了,在察觉到屋里诸人怪异的视线后,愈是恨不得撕了白露的嘴。
蠢货!
白露一惊,忙是低头不敢言语。
而旁观诸人面面相觑,却是各有思量。
郡王妃看世子妃几个儿媳的表情,心里似憋堵了一团缯絮,死活透不过气来。
屋内一时安寂无声,只有各人动作间珠翠的碎响。
郡王妃掐着手里的珠串,沉沉压下一口恶气,语声冷冷道:“哪里来的编排乱言,你也敢张口胡说?姜仙子什么样的人物,用得着费尽心思来取你的薄命?说句不好听的,人动动手指头,你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宁杳直了直腰身,正眼瞧去,沉声道:“王妃您说得在理,可有道是无风不起浪,若真没这回事,白露又缘何与我说这些,莫不是她蓄意挑拨?”
白露真是恨死了,辩道:“奴婢没有!”
宁杳打定主意要往她头上甩的,只做没听见。她叹了口气,继续说道:“我是个胆小的,有这么一遭,府里是真不敢再待下去了。”
“再有,夫君现下昏迷不醒,大夫也说就熬日子了,以后去了也是要入扶家的墓地祠庙,这最后的时日合该回扶家的老宅去……”
她道出了重点,“夫君还姓扶,郡王府到底不是咱们名正言顺的住处,王爷王妃菩萨心肠多年照看,但我们却不能再厚着脸皮受这些恩惠。思来想去,还是今日辞行归家,恳请王妃允准。”
宁杳开口菩萨心肠,闭口恩惠,但在座的都清楚,扶琂可没受郡王府什么恩,反倒是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头。
而郡王妃听得这些话,眼中晦暗不明。又是舒颜丹换命,又是扶琂病危,说来说去原是打逃出府去的主意。
可真是好心思!
她骂道:“扶琂现下这般模样,你还大搞周折舟车劳顿地回老宅去,到底存的什么心?!”
宁杳:“王府在西城,扶家在东城,离得不远都是些平整大路,没得颠簸,也费不得什么事。”
诸人看这暗潮涌动,面面相觑。尤其不喜扶琂的二夫人眼珠子一转,从旁撺掇道:“母妃,她既然定了心思,你就遂她去吧。这样不知事,你叫她到外头吃些苦头磋磨,就晓得在咱们郡王府的便利好处了。”
两边话说到这个份儿上,如何再有还转的余地。
“你们爱如何便如何吧!真是一通闹剧,荒唐透顶!”郡王妃剜了二夫人一眼,拂袖离开,转过身脸沉如水,面色阴阴。
待回到里间无人处,再忍不住火气,扫落杯盏,大发雷霆。
……
郡王妃一走,正屋里诸人左顾右盼窃窃私语。
宁杳不管她们说什么,专心吃着芙蓉糕。
“五弟妹,母妃真是从姜仙子那儿得了灵丹?”问话的是四夫人。
宁杳:“真的。”
四夫人懊恼,“这样的好东西,早前我也该豁出脸皮,到姜仙子那儿求一些才是。”
宁杳垂下眼帘,舒颜丹是不错,但姜缀玉的舒颜丹可不是那么好得的。
依姜缀玉的狠心和周全,若她活蹦乱跳的不死,白拿了舒颜丹没干成事儿的郡王妃